文/VR陀螺 Welkin

今年5月，一款名为《Humanity》的创意之作悄然问世，游戏的概念和视觉效果都颇为新颖，核心的解谜玩法也让人眼前一亮——玩家通过操控一只柴犬，来指挥并引导茫茫多的人类绕过各种地形和重重机关，最终抵达终点。

虽然算不上大热游戏，但本作收到了媒体和玩家的一致好评，目前在评分汇总网站Metacritic上的媒体评分达到85/100分（收录25家媒体），用户评分8.8/10分，Steam的好评率也高达93%。

实际上《Humanity》的概念演示早在2017年末的一次Unity开发者活动上就已经亮相，但直到今年成品才终于问世。故除了对游戏各方面进行评测外，本文还将介绍一些幕后的开发故事，相信有助于加深对本作设计的理解。

图源：VR陀螺

 创意灵感：对人类群体行为的思考 

《Humanity》是由日本的tha和Enhance两家公司联合打造的，开发团队共11人。tha并非专门的游戏工作室，而是一家设计公司，其业务描述为“从表现力和技术两方面尝试独特的媒体设计”。Enhance则在VR游戏领域有着丰富的经验，创始人水口哲也是日本的知名游戏制作人，他率领团队开发了《Rez Infinite》和《Tetris Effect: Connected》等经典VR作品，而让《Humanity》对应VR设备也是水口哲也的建议。

本作的创意和艺术总监——tha的社长中村勇吾在接受采访时坦言，《Humanity》的创意源自对鸟类群体行为的观察，以及在日本同人志展会Comic Market看到人山人海但井然有序排队时的灵光乍现。

有“御宅圣战”之称的Comic Market现场盛况。（图源：网络）

玩家在游戏里控制的是一条柴犬（内核其实还是人类，只是某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狗），而本作中的人类是没有思想的空壳，只按照设定的路线行进或跟随柴犬移动，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。

中村勇吾对此阐述道：“从我们之外的智能体角度来看，人类和人类社会是什么样的？他们又会如何模拟人类的集体行为？”这是设计时的核心理念。他认为大多数人通常都是善良和理性的，但当人类成为一个更大的群体时，则往往会走向极端，即“群体极化”。

在狗的职能中，负责放牧由来已久，牧羊犬往往要带领数量远多于自己的羊群。而把人类的行动完全交由一条狗来引领，则表达了创作者对集权社会的思考。

中村勇吾此前开发的手机游戏《GUNTAI》，能操纵最多由500只鸟组成的鸟群。（图源：tha）

执行制作人水口哲也对游戏的概念赞不绝口：“从看到第一个早期DEMO起，我就无法将《Humanity》从脑海中删除。它的整个外观和感觉——操纵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——令人着迷，尤其是在VR中。我马上就知道它可能是一个特别的作品，这就是为什么我非常高兴能帮助像中村勇吾先生这样的有远见的人，去实现它的全部潜力。”

关于游戏的VR化，水口哲也表示大多数VR游戏都是身临其境的第一人称视角，以第三人称视角在VR里游玩《Humanity》起初让团队成员都有点迟疑。但在尝试之后，所有人都觉得VR化是个好主意，开发自那之后便非常顺利。

2021年，在东京六本木山森大厦举办的Media Ambition Tokyo 2021上，曾展出过名为“HUMANITY - AR EXPERIMENTS -”的实验性艺术项目。两家公司通过AR技术，让《Humanity》里的人潮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。

HUMANITY - AR EXPERIMENTS -（图源：Enhance）

 箱庭式解谜：动静结合的趣味玩法 

在益智解谜品类游戏发展的历史长河中，涌现过许多极具代表性的经典之作。初看《Humanity》，资历较老的玩家可能会联想到1991年的《旅鼠》（Lemmings）——通过给旅鼠们分配不同的工作，最终引导旅鼠群穿越场景、抵达终点；而3D化的箱庭式关卡，则也不免让人想起索尼第一方工作室开发的《无限回廊》（Echochrome）——以轴侧投影图呈现的关卡，基于主观性的解谜原理极富创意。

《旅鼠》（上）与《无限回廊》（下）（图源：网络）

《Humanity》采用关卡制，每一关都是一个独立的箱庭，上面地形高低错落，有着诸如风扇、水流、滑动地板等不同机关。玩家则要基于柴犬所持有的能力，如转向、跳跃、漂浮、分流等，在场景的地面上设下控件图标，这样当人潮经过此处时，就会做出相应的动作。或是发动柴犬的“引领”能力，直接引导人群在各种地形上往来穿行，最终抵达终点的光柱，就是大部分关卡的过关目标。

除基本目标以外，场景的特定位置还会有特殊的“小金人”，想要顺利收集往往会将过关的解谜难度提升一个等级。收集到的小金人数量，不仅关系到每章最后一关的开启，还能给游戏解锁一些特殊的奖励，比如人群的服装，快进、慢放功能，数据统计等。

除了前文提到的场景和柴犬外，只会机械化行动的人潮其实也是解谜的一大元素，因为有的方块需要一定数量的人才能推得动，一些地面上的开关则需要人潮经过才能启动，部分关卡还要求收集到小金人才能解锁终点。到中后期的关卡甚至还出现了黑色的“敌人”，会与玩家阵营展开战斗。——场、狗和人，共同构成了《Humanity》解谜的三大要素。

通过设下控件来引领人潮。（图源：tha）

有了构成底层逻辑的解谜原理，如何赋予关卡更多的变化，同时又不至于太过繁冗？《Humanity》的做法是层层递进、合理设限、动静结合。

首先，章节制的主线关卡，很好地把柴犬的各种能力和关卡的机关特性逐步展现出来。让玩家在由简入深的解谜过程中，切身理解到这些基本的玩法规则，这绝对比直接丢一大堆说明类文字教程更为有效且有趣。

“设置限制从而增加变化”，这听起来可能有些矛盾，但合理的限制，恰恰能让游戏的乐趣和平衡性都得到提升。关卡空间并不会漫无目的地扩张来提升难度，而是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尺寸。虽然随着游戏的进程，柴犬的能力会逐渐增加，但每关里可用的能力种类其实是事先定好的，有的关卡甚至还对使用能力的次数有所设限。这样看似是限制，其实反倒是优先把干扰项目给过滤掉了，让玩家的解谜思路能更加明晰。

由于人数庞大，完成解谜后的成就感十足。（图源：tha）

如果把在箱庭式的场景上预设控件、引导人群的玩法视为“静”，那么根据人潮移动的时机做出精准的控制，以及直接操作柴犬领导人群的玩法则为“动”。在中后期的关卡中，会出现怀有敌意的黑色人群，进而衍生出竞速、角力、潜入、战斗等不同主题的动态解谜，甚至还有BOSS战，着实让人眼前一亮！

大部分关卡的谜题解法并不唯一，如果玩家实在觉得过关困难，还可以在菜单中开启提示功能。

气势恢宏的BOSS战，同样融入了解谜。（图源：tha）

 关卡创作：以UGC创造出更多可能 

《Humanity》附带了关卡创作工具（STAGE CREATOR），允许玩家制作自己的箱庭式谜题关卡，并上传至服务器分享给他人。毫不夸张地说，主线关卡可以看做是一个大型教程，让玩家全面了解游戏中的各种元素和机制，而关卡创作工具将本作提升到一个更高的维度。

简单易用的关卡创作工具。（图源：tha）

关卡创作工具与在线模式紧密结合，设置了“玩家等级”和“创作者等级”机制。游玩的在线关卡越多，玩家等级就会越高；自制的关卡被越多的人玩到、获得越高的评价，创作者等级也会越高。当这两项等级逐渐提升后，能解锁更多的形象装扮、造型与徽章。

承载关卡的在线服务器是跨平台的，即PS4、PS5和Steam玩家创作的关卡互通。系统还会根据关卡的通关比例，自动评定难度等级。游戏优秀的基础让创作者有着极大的发挥空间，目前服务器上已经有非常多设计出色的关卡，甚至能体验到与主线风格截然不同的乐趣。游戏上线一周，服务器上的自制关卡数量就突破1000，官方社交媒体也在不定期推荐一些优质关卡。

玩家们的创意能在这里尽情施展。（图源：tha）

不过，关卡创作工具并不对应VR模式。虽然在VR模式下，玩家可以凑上前去亲眼看着人潮从眼前经过、在空中跳跃划出一道弧线，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。游戏的操作逻辑还是与普通模式一致，并没有太多针对VR的调整或互动式设计，再加上其采用的第三人称视角解谜玩法，导致VR模式没什么亮点，多少让人略感遗憾。

 结语 

益智解谜类游戏固然无法与3A级大作、或是长线运营的PvP游戏相提并论，不过此类作品往往能以创意取胜。去年的《The Last Clockwinder》就是从该赛道脱颖而出的一匹黑马，一举荣获Meta Store官方选出的“年度游戏”。

《Humanity》并非VR原生游戏，这使其在沉浸感和互动性方面的设计有所欠缺。不过游戏本身的品质过硬，无论创意、玩法还是UGC部分的可拓展性，都足以使其称得上是一款出色的益智游戏。另外本作目前暂无官方中文，好在语言对于游戏的乐趣影响不大，益智解谜的玩法也可谓老少咸宜。

参考访谈资料：

『HUMANITY』中村勇吾＆水口哲也スペシャルインタビュー

https://blog.ja.playstation.com/2023/05/17/20230517-humanity/

［インタビュー］ディレクター·中村勇吾氏とゲームクリエイター·水口哲也氏に聞く

https://www.4gamer.net/games/688/G068870/20230424061/